名叫伊德妮的女孩誕生時,這個世界就早已殘破不堪……
在她所處的環境裡,有時會飄散出具有腐蝕性的綠色霧霾,令人致命的紫色毒煙,蒙蔽五感使人產生幻覺的藍色氣體,帶有病媒讓人患上絕症的灰色粉塵等──以及不知從何而來到處遊走的機械飛禽走獸。或許是為要在險惡生態下活動,生物們開始進行突變、成了怪物!就連植物也逐日演化成食肉特性。
這些脫離常態的動植物被喚作「變異種」;而仍保留原貌的動植物則叫作「原生種」。
各種魔獸肆虐,許多致命因素讓人沒辦法繼續待在地面。存活下來的人,將與日俱增、不斷演化成更加危險的表層稱為「絕境」。
決心遠離絕境的人,個別躲進了十二座外形迥異的巨型機械裡頭,以所屬的守護者外型自製族徽,分居在各個守護者體內的住民們以軀為城、自立為國。
伊德妮與父親亞爾曼並非守護者體內的住民,而是仍然持續對抗絕境且在惡劣環境下生活的遊民。
雖然可能因為粗心而失去性命,但自小伊德妮就跟著父親磨練生存技能。女孩習得了製作具有攻擊性的爆炸性武器、擊退變異生物的自動偵測型陷阱、足以阻斷機械惡獸迴路的電流網等許多禦敵設施。除此之外,更被授予機械原理的相關知識。這都是為要讓她懂得如何在地面求得一線生機。
或許這個世界處處充滿殺機,使得居住在守護者體內的人因此不願回歸陸地,但跟在父親身邊的伊德妮倍感安全。這些日子雖然過得膽顫心驚,卻也學到不少關於絕境生存的法則。甚至在飄泊的過程,父女倆親眼見證到許多先人留下的遺跡,以及如夢似幻的美景!
想不到惡劣的絕境裡,竟藏有讓人心曠神怡的地方──
亞爾曼領著女孩調查蜥型守護者的斷尾,見到盤旋在上空的鷹型守護者被擊落,也經過猿型守護者的殘臂。這些全是纏繞在世界樹的龍型守護者「德拉岡」所為……
對於體內的居民來說,自己所屬的守護者破損就猶如房子被鑿了個大洞!
儘管他們徬徨無助、恐懼纏身,對於旁觀者的伊德妮而言,只不過是看了場驚心動魄的鬥爭;在亞爾曼的眼裡卻是吐不盡的嘆息。他不肯透露出負面情緒,但長久以來待在身旁的女孩總是能從眼神觀察到那股惋惜之情。尤其是當守護者們因衝突而受傷時更為顯著。
或許是因為龍型守護者的侵略性過於嚴重,才奠定了住民們脫離戰場的決心。
某個夜裡,伊德妮從睡夢中醒來,看見數位「引路人」騎著馬匹、手持特製火把,利用火光將自族的馬型守護者引離德拉岡的地盤,並消失在視線範圍內。或許剩餘的守護者也紛紛效仿,躲藏在世界的某個角落;女孩不知道。她只知道,世界再也沒有能夠與德拉岡抗衡的勢力。
這也是亞爾曼經常叮嚀女孩遠離龍的主因。
然而,並非像亞爾曼所說,只要遠離它就能相安無事……
那天正午用完餐過後,伊德妮帶著與父親合力編輯的手札來到樹蔭準備複習,頓時遠方傳來玻璃碎裂聲。拿起本子,女孩穿過森林小徑回到樹屋底下。正當她猶豫該不該往上爬時,屋內突然一陣騷動,跟著熟悉的身影被兩名穿著鎧甲的彪形大漢架住,並從纏繞於樹幹的那副環狀機械式伸縮梯緩步走下。
這時伊德妮躲進樹群裡其中一棵長有窟窿的底下。回到地面的亞爾曼四處張望,不曉得在找尋什麼似的。
直到與他對上眼,伊德妮才發現父親不停找尋的目標竟是自己。
「離我這個糟老頭遠點!」
大聲的叫囂卻惹來挨揍。那記直拳打在亞爾曼的側腹,間接引來劇烈的咳嗽聲,看在身為子女的眼裡實在難受至極……畢竟那句話並非為了讓自己逃脫,而是為要讓伊德妮放棄救援而刻意說的話。這個本意,直至亞爾曼被拖到軍隊將領面前才使女孩充分感受到。
順著領頭人劍指的方向看去,女孩見一群傷兵敗將正坐在樹蔭下休息。從龍族侍衛所受的傷看來,似乎是擅闖亞爾曼設下的陷阱而導致的結果。雖因距離遙遠沒辦法聽取更多細節內容,但從將領的神情看來,他非但沒有半點責怪之意,反倒很滿意如此精良的機械工程技術。
畢竟父親曾對伊德妮說過,在這個時代最具有價值的職業正是「機械師」;最危險的則非「引路人」莫屬。看樣子亞爾曼的處境目前很安全。
當他們轉身離開時,女孩留意到那面旗幟。
龍型守護者的軍隊……
◆
當軍隊分批踏進數艘飛船並離開時,女孩才安心地走進森林,檢查每項亞爾曼所設置的電子陷阱。沿路下來所看到的不論是嵌在樹幹、埋在土裡的都被破壞殆盡,甚至零件也一併被拆卸載走。剩餘的不過就是些線材以及零碎的金屬塊。
這意味著此處不再是安全之地,女孩得趕緊離開!
返回樹屋並進到裡頭,整間房的擺設已不是今早所見的模樣。窗戶破碎、玻璃四散、文本撒落滿地,家具甚至不在原來位置上,就像遭受到一場暴風襲擊。
「托托,你在嗎?」
大聲地吶喊,伊德妮盼望能夠得到小傢伙的回應,在心底祈求、希望沒有被帶走。不一會兒,金屬線就纏繞住女孩的手腕,形似塞內加爾變色龍的機械產物從書櫃上跳到伊德妮的左肩,發出雛鳥哀號又類似皮球洩氣般的叫聲。
「托托,你知道爸爸被抓了對吧?我們現在要想辦法去救他!」
趕緊將手札、小配件與工具塞進咖啡色的大背包裡,帶上托托正準備離開這個失去保護作用的住所時,女孩見到一群以杜賓為型的機械犬來到樹屋前。
女孩突然想起手札所記載的資料。這些機械杜賓犬靠的不是嗅覺而是聽覺,只要是直徑兩公尺內的喘息聲,與半徑五十公分的心跳聲,牠們的偵測系統都能察覺到。雖然這是強項,卻也是弱點!
將事先準備在背包前袋、約兩指寬的指節型定時火藥掏出,伊德妮趁著爆裂的數秒來到之前向其中一方扔出去,瞬間在空中形成一團火球!雖說是枚炸彈,其威力卻不猛烈,事實上只是掩人耳目的伎倆罷了。
抓準時機,女孩趕緊朝反方向的滑索跳去,成功抵達另一座地勢較低的樹洞裡。然而正當她以為能夠安全脫身之時,身旁卻多了個身影……
是隻沒有跟著隊伍行動的機械犬!
當牠逼近準備低吼時,托托突然跳到機械犬的背部,用那條能夠伸縮的舌頭作導線入侵內部系統,並啟動保護色依附在機械犬的背上。這時的機械犬動也不動,伊德妮甚至無法確認托托成功地駭入系統沒?
然而下一秒機械犬開始追著自己的短尾轉圈,坐下的那刻伊德妮才鬆了口氣。看樣子托托成功擬態成犬。這時女孩抓把泥濘,在機械犬的臉龐抹了四道爪痕,以便辨識托托的位置。畢竟,小傢伙接下來必須做件十分重要的事──
「拜託你了托托……」
聽伊德妮把話說完話後,托托立刻邊吼邊朝森林深處跑去,其他機械犬察覺到也跟過去。小傢伙成功將整批機械犬帶離現場。
「乖孩子!」
趁著托托的引導,趕緊朝著反方向跑去。但或許女孩跑得心急,惹來了兩隻墊底的機械犬注意。牠們大聲地吼叫幾聲後開始追趕!
情勢所逼之下,伊德妮只好爬向樹頂。首先抵達的是前兩隻察覺到的機械犬,跟著其他同伴也紛紛聚集開始吠叫。當女孩細算數量時,發現只有托托沒有趕到……
難道牠們察覺到托托的身分,當場處決?
各種負面的想法烙印在伊德妮腦內不斷徘徊。直到機械棕熊闖進視線範圍內,機械犬才將注意力轉移到牠身上,不停地以熊為中心點到處遊走,試圖找尋弱點進行攻擊。然而奪走女孩目光的並非熊本身,而是牠嘴裡叼著的機械產物。
揉拭雙眼,伊德妮幾乎不敢相信,那具屍體臉龐的爪痕是出於自己的手。本來為要辨別而抹上泥濘,如今卻成了認屍的印記……
嘗試過幾次仍未果後,機械犬們識相地全數撤離,僅剩女孩、熊以及被放置在地面的殘骸。當機械熊前掌搭在樹上的那刻,冷汗不斷沿著伊德妮的背脊流下。不過當牠四腳貼地開始追逐自己的尾巴後,女孩便笑了出來,立刻從矮樹躍下。
「托托原來你附在熊的身上了,別嚇我好嗎……」伊德妮摸著仍無法穩下跳動的胸口。「還有托托,熊不會追著自己的尾巴!」
接下來要前往龍型守護者的旅途,伊德妮一直都是騎在駭入熊的托托身上。也幸虧有牠,才能夠如此無負荷地向著目標前行。
疲憊令女孩睡著──
不知過了多久,伊德妮被複數的咆哮給喚醒,其中也包含著機械熊的吼叫聲。仍陷入昏沉的女孩,頓時看到許多變異生物四處竄逃。緊跟著,是離她不遠的陣陣紫色氣體飄散過來……
是毒霧,並且越來越濃!
這對身為機械的托托雖然不會構成影響,但牠知道此霧對伊德妮而言劇毒至極。如今女孩才明白,本該是掠食者的變異生物們為何而逃!
為了護主,托托不斷加快速度跑在毒煙前頭。伊德妮也沒閒過,趕緊從托托背上的包包裡抽出沙巾環在頸項,掩蓋口鼻避免揚起的粉塵直接竄進體內。
女孩掏出幾顆比稍早前強烈的掌型定時炸彈。每當毒霧快要逼近時,她就會啟動一顆抓準時間往側身扔去。爆炸當下所產生的風壓,會立馬將毒氣吹往反方向。雖然只是暫時,但至少可以拖延毒氣近身的時間!
然而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,女孩手邊的炸彈總會有用完的時候;托托附著的熊也有動力耗盡的可能性。
情勢逼迫,使得女孩必須趕緊想個辦法……
當伊德妮舉起照明器,四處搜索能夠構成繼續活命的條件時,她看見了小河後的山洞以及木造屋。這兩處一左一右、正好被擋在中間的樹群隔開,分明是要女孩立馬做出選擇!
在即將抵達岔路前,伊德妮迅速打量山洞的地形,以及木屋的構造。並將會發生的事全都幻想過一遍。最終女孩選擇了那棟可能是曾生活在絕境之人所建的屋子,既然是人為建造,那麼或許裡頭也有能夠滿足需求的物資。於是拍拍托托的右肩,讓牠駛向小屋。
然而衝進屋子裡並不代表安全,女孩得趁「那些傢伙」來到這裡搜索前趕緊找尋活命的入口!
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應該在天花板附近……」站在托托的背上,伊德妮試著敲敲每處天花板。確實其中一個點,聲音特別響亮。「果然有亞爾曼所說的隱藏通道!」
拉下木梯瞬間,伊德妮抱起托托的本體,趁著機械熊失力倒地前躍上閣樓並將梯子收回。
此時接連聽見門板破裂,玻璃碎屑因承受不了重力而爆開的聲音。女孩對剛恢復意識的托托示意,比了個安靜的手勢。顯然小傢伙也偵測到所在地並不安全,除了轉著那雙能夠各自移動的眼珠子外,異常聽話。
從地面爬起,伊德妮躡手躡腳地向著窗邊靠去。
雖然亞爾曼在手札上畫過圖像,也曾聽他提起這個世界裡有群無畏毒氣的生物。不,應該是仰賴毒氣才能活下去的生物。但女孩如今才親眼見到實體……
況且還是五隻!
牠們有著人類體態、卻長著昆蟲的下半身,兩對節肢的針狀長足好似圖釘,能將獵物釘在地面。其中靠近腹部的那雙前肢,猶如鐮刀般銳利。在手札中,亞爾曼將這些噁心的紫色傢伙們稱為「螳螂魔」。
雖然頭上沒有複眼,但陷在臉上的那六個凹槽黑洞,讓人看了不寒而慄。沒人知道牠們在想什麼,視線到底落在哪兒……
突然其中一隻螳螂魔抬起頭、面朝這棟小屋!
見狀,伊德妮用最快速度俯身離開那堵牆,窗外的月色透過紫霧呈現出詭異的酒紅色,這時一個黑影擋住大半的光源。說明了那傢伙正爬上木牆,朝著裡頭查看!
所幸底下的機械熊清醒,喧擾聲音奪去牠們注意。
伊德妮悄悄翻開暗道……
本來能夠以隻身之力擋住數隻機械犬的巨熊,卻連螳螂魔的斬擊都擋不下。況且削下巨熊的還只是個矮半截的幼蟲!
趁毒煙還沒往上竄之前,伊德妮將門關起。直到紫霧逐漸退散的幾個小時內,這群螳螂魔都在佈滿毒氣的範圍下支解遭到毒殺的生物。牠們食用這些遭到毒氣感染的肉,隨著霧的消散一併把吃不完的殘肢給帶走。留下滿是受到汙染的遺骸,與被破壞的機械產物。
「但願我們別再遇到這種危險生物……」
直到霧完全消散的數十分之後,伊德妮才敢吐出這句話。雖然女孩知道螳螂魔跟從紫霧而來,也明白牠們隨著消散而退,但實在沒辦法想像失去毒霧的螳螂魔究竟會變成什麼樣;相信也沒人看過。
確認好安全後,伊德妮才推開木梯、向下爬。
可憐的機械棕熊就這樣硬生生被剖成兩半,大量的油水不斷外洩,就好似人的血液。看到這個畫面,伊德妮心頭難免陣陣糾結,畢竟牠也曾經相伴。但伊德妮不能在這裡被拖住,她得去救父親才行!雖然熊被削成兩半,但女孩相信牠的體內仍是有部分零件能夠使用。
搜刮完零件,伊德妮小心翼翼地走在這棟老舊、且不時飄散出霉味的屋子裡。在各個櫃子東翻西找,取得能夠維持生命的東西──
終於在某個木櫃中發現數罐年代早已不可考的鐵製包裝物!直覺告訴伊德妮裡頭裝的正是食物。可是接連打開,不是碳化、就是陣陣的酸臭撲鼻,壓根兒無法食用。
離開小屋,看到遍地的屍骨突然感到陣陣作噁。然而生存的本能迫使伊德妮將想從胃裡竄出的東西吞回去,畢竟自亞爾曼被抓走後,她便沒有再次進食。如今這片區域遭到毒霧洗禮,別說要在這找食物、就連剛才看到的河水能不能喝都成了問題!
來到河邊,見數條卡在石縫的翻肚魚。伊德妮猜得沒錯,就連水源也遭到汙染。注視著洞穴入口,一條變異的巨蟒遭到斬擊而身首異處。這讓女孩鬆口氣,慶信自己沒選擇躲在這,否則在毒死前便會被吞噬掉……
如今糟糕的是,或許方圓百尺內的東西都碰不得。
突然間大地震動、且振幅越來越強,幾乎都快讓伊德妮站不住腳。
緊接著,扎根在不遠處的樹群就在女孩眼前被巨大的石柱輾碎!
就連樹群都能輕易壓垮,更何況是比伊德妮身型粗壯數倍的樹幹。
倘若石柱偏個幾尺,那恐怕壓到的就是……
這想法不禁讓她渾身打起冷顫。
礙於視線仍被高聳的樹木擋住,以至於看不清石柱的本體,只知道岩石縫隙的深處埋著有紋路的金屬。邁開步伐,伊德妮向著謎樣的石柱前行。雖然知道這很危險,卻無法阻止女孩的好奇心。
然而當走到答案的面前,伊德妮才終於近距離欣賞到人類自古以來不斷述說的奇景─
「守護者!」
在如此壓迫的距離看到這浩瀚的身軀,才發現自己多麼渺小。伊德妮也開始理解人類不願離開守護者的原因。畢竟住在裡頭的人實在過得太安逸,既不用安裝電流網嚇阻機械產物,也不用設置陷阱防止突變生物。
幻想著搭乘在守護者身上向下俯瞰的景象,伊德妮認為那肯定是件令人陶醉的事。
然而當女孩仍沉浸在陶醉之時,守護者並沒有怠慢地挪動那沉重步伐。直到醒來時它已經開始舉起左後腿,緩速移向山的另一端──
突然間,眼前空無一物。
「等等,守護者上的居民請聽我說!」
隨著它的動向追去,伊德妮希望住在上頭的居民能聽到吶喊。只是每當女孩就快靠近時,守護者卻又抽離後腿,讓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。等看清真面目時,狼型守護者已經走到山的另一頭,留下伊德妮獨自佇立在原地喘息,任憑大豆般的汗珠不斷滴落。
「我希望能借助你們的力量救出亞爾曼……」
跪在地面的伊德妮感受到無能為力,自覺失去亞爾曼之後什麼事都辦不好……
頓時汗珠轉變為淚珠,她再也壓抑不住失去至親的情緒而哭了出來。
當伊德妮哭到無法自拔,甚至視線早就模糊到沒法看清影像。
這時,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住了女孩的指頭。
「托托……」
小傢伙正努力鑽進掌心,雙爪捏著女孩的皮褲。雖然托托的眼睛不停轉動,伊德妮也不明白牠真正的意思,但這種舉動看在眼裡卻是無比的暖心。
「就像在為我打氣加油呢,托托。」伊德妮輕撫著牠的頭表達謝意。
「哪族的,亮出族徽!」
突然出現的男聲嚇壞伊德妮,當女孩正想回頭時,他卻再次發言。
「別動,否則妳的腦袋肯定會開個洞。這麼近的距離我可從未失手過!」
利用餘光,伊德妮看見黑色人影拿著箭搭在弓上,顯然身後的男性不是隨便說說。女孩只好緩慢地舉起雙手,表達自己無意抗戰的立場。
「我沒有族徽,甚至不是哪個族的人,我從小就生長在這片土地。」
「胡扯,這種鬼地方早就沒辦法住人!」
聽見弦受到拉力而繃得更緊的聲音,女孩閉上眼睛,接受命運的帶領。
然而他卻在伊德妮身後輕吼一聲──
「趴下!」
照著吩咐,伊德妮撲倒在地面。這時「啪」一聲,淺藍色皮膚、夾雜深藍斑點、無眼無耳,長舌並擁有利爪的人型怪物就趴在女孩眼前!舌根不時抽搐,並有黃色汁液從舌尖流出。
「是『長舌魔』,勸妳最好離牠的舌頭遠一點。否則碰到麻痺液我可不願扛著妳─」
「我知道牠是誰,而且我也正打算遠離那灘液體!」
趕緊從地上爬起,立馬拍掉胸前與腿上的塵土,伊德妮轉過身看看這個喜歡命令人的男性究竟長得怎樣。
原來是位年紀與伊德妮相仿的男孩。他的肌膚呈現小麥色,頭部兩側黑色髮線推高到太陽穴、後腦繫著短小的辮子,裸著的上半身僅揹著弓箭袋。同時女孩也注意到他左手臂三角肌的紋飾,以及纏繞於左腕的墜飾。看樣子男孩是守護者「亞弗」的住民。
「這是我猿族的紋飾,有什麼疑問嗎?」
似乎是留意到伊德妮眼神的焦點,才刻意說這些話好讓女孩轉移目光。
敏銳的猿族男孩見到托托,立刻從箭袋抽出箭搭在弓上,就要準備射擊!
同時托托也感受到男孩的敵意,並對他的攻擊動作起了反應,弓起背張開小嘴、預備射出舌頭!
這花不到三秒的預備攻擊動作,卻被伊德妮的肉身擋下。「等等,牠是我父親所造的!」
「機械師?」
「沒錯,我父親正是一名機械工程師。如今他被龍型守護者的士兵給抓走,就剩我與托托相依為命……」
「嘖,又是龍族那幫傢伙!」
男孩放下手中的弓與箭;這時托托察覺到退去的敵意,也跟著閉起小嘴。男孩從箭袋上掏出用某種生物獠牙所磨製而成的黑柄短刀,蹲跪在長舌魔旁俐落地剁開舌尖。頓時會導致麻痺的黃色液體大量濺出!
隨地拾起葉片,男孩將刃面的液體擦去並收回暗袋中。取下繫在腰際上的瓶子,男孩小心翼翼地把黃色液體收集到瓶裡,並重新掛回腰間。接著他從背上的袋中多抽兩支箭,將箭尖一一沾上麻痺液,並同時搭在弓上。
「走吧─」
「去哪?」對於男孩的話感到不解,於是伊德妮提問。
男孩堅定的眼神看向女孩,點了個頭。「去救妳父親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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