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文是猿型守護者「亞弗」體內的住民,他的家就建在守護者亞弗的腹腔位置,是以木頭做支架及布料圍製成的簡易型帳篷。歐文有個小自己兩歲、名叫肖恩的弟弟。
自小兄弟倆就受到父親羅伊的嚴格教導,學習弓術、劍術以及各種防身術。
哥哥歐文向來就有這方面的天分,因此學習及成長非常迅速,完全體現了自己的長才。不論是搏擊動作或是弓術的準頭,都越來越精湛!父親對於歐文期望特別高,而他也爭氣地不斷超出羅伊期待。
弟弟肖恩則不幸相反……不僅動作遲緩,就連基本的張弓也無法做到。然而肖恩卻對於機械充滿了興趣。他走遍守護者的四肢,甚至曾經想要試著走進它的腦部一探究竟,但卻遭來族人的反彈!
唯一支持肖恩這股熱情的也就只有哥哥歐文。
羅伊總認為男性族人要在絕境之中收集糧食,就必須具備相當實力,否則也只會成為累贅、變成絕境裡的獵殺對象罷了。因此羅伊對於肖恩這項獨特的興趣無法感到諒解。
畢竟在這個殘破不堪的世界,多個人收集食材、就能多養活幾名族人。
長久以來猿族有個慣例,那就是每當男童達到十二歲,就必須接受成年禮。趁著守護者停歇的夜晚之時,被暫放到絕境待上一晚。男童們必須通過這項考驗清除變異種、獵捕原生種,來證明自己的強大;證明自己的存在是對族人有貢獻的!
也只有通過考驗的人,才能在左臂三角肌的中束處紋上猿族族徽。
與歐文同齡的共計八人,然而卻只有三名生還者撐到了早晨──
歐文正是其中一位。
可,悲劇就發生在肖恩滿十二歲的那年。
那年猿族裡就只有肖恩獨自達到成年禮的標準,這意味著什麼都做不到的肖恩,僅能帶著武器坐以待斃等死。
夜裡,當守護者停下腳步從巨木頂返回到地面,曲膝弓身蹲坐在樹幹前停歇之時。羅伊毫不猶豫拿起裝有長劍、短弓與不到十支箭的袋子,並帶上肖恩順著亞弗臂膀走至小腿處。
看著膝與地之間的差距如此大,只要一個失足肯定會跌得粉身碎骨,更別說是絕境裡,漆黑之中各類變異種的咆哮聲。肖恩不是懼高,只是不願面對潛伏在夜裡的殺機,他搖搖頭再次表達自己的不願意。
盯著神情充滿恐懼的小兒子,羅伊什麼也沒有表態。
當肖恩抓住纏繞在守護者身上的垂藤,踩著覆蓋在金屬表層的岩塊、爬至亞弗的腳踝時,突然聽到後方的樹林中傳來嘶吼聲……害怕無比的肖恩朝父親看去。他希望身為父親的羅伊能為自己做點什麼。
然而羅伊只是將手裡的袋子扔到地面,並且說了句令人心痛的話。
「切記,不要浪費袋裡的箭──我早上會來收。」
羅伊冷冷地丟下這句話,隨後連瞧也不瞧就從金屬接縫的暗道入口,走進守護者身體裡。
然而,這時亞弗另一腳的膝蓋卻多了道人影!
不,應該說他都在、並且目睹了全程。
那人就是歐文。
歐文俯身將兩個共能裝下百支箭的袋子,以及一柄從箭袋暗袋裡抽出的黑柄短刀,放在守護者膝上。他把袋中的箭持在手中、並搭在長弓旁,瞄準肖恩的位置──
這時肖恩拿起袋中的劍退到守護者亞弗腳旁,擺出外行的架式、且雙手顫抖著,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。
此刻左前方的草叢突然有些動靜。只見一隻被某種變異長形寄生蟲控制的野豬,朝肖恩衝了出來!慌張的肖恩試著提起劍來禦敵,但他心中卻自知完全不是這頭怪物的對手。於是就連反抗的勇氣也沒有……
當肖恩與怪物僅剩不到五步的間距,突然「咻」一聲,銳利的箭頭射穿野豬的頸骨,將這頭怪物釘在地面上!
肖恩順著箭所射出的方向看去,只見遠方的歐文伸出食指貼在唇邊;示意要肖恩安靜。
受到哥哥保護的肖恩這時不禁紅了眼眶……
住在野豬身上的寄身生物,似乎知道歐文正是攻擊自己的主體,下秒便如同蟾的舌頭、將自身射向他!
敏銳的歐文瞬間躲開,接著用連貫的動作從身旁舉起短刀,斬斷蟲的身體!
這時野豬開始哀號,並且倒地不起。
緊接著,各式各樣的變異種因著號叫開始匯聚到此地……
好不容易奮戰到早晨。歐文為要幫助弟弟,幾乎用盡了一個袋子分量的箭、手也破皮滲血,然而這代價卻幫助肖恩通過試驗,同時獲取繼續生活在亞弗體內的權利。
天色稍有變化時,歐文顫抖的雙手再次拉起弦對著草皮射出最後一箭。接著他背起箭袋、反手握住短刀,朝著守護者內部走了進去。
起初肖恩並不知道歐文的意圖,來到樹前查看,才發現箭上竟插著白兔!
這時的肖恩才明白哥哥用意,是要自己帶上禮物迎接成年禮的落幕。
肖恩把兔子掛在腰際。他趁著黎明前盡量將哥哥所發出的箭收回,並埋藏在不遠的草叢裡。長劍收回袋中並背起,肖恩緩慢順著守護者的腳爬上膝蓋。他喘著氣,有些膽怯地見到前來迎接的父親……
向來嚴肅的羅伊注視著滿是屍體的地面,在瞧瞧肖恩那雙染滿血的手,隨即對肖恩展露出初次微笑,拍了他的肩頭,並順勢撫摸其前額。「幹得好,這才是我的兒子!」
首次獲得稱讚的肖恩開心極了,不斷在羅伊的掌前磨蹭撒嬌。接著肖恩就在熱烈歡迎中回到村裡,並在眾人聽聞羅伊的轉述後被封為猿族最強獵手。族人們紛紛來到肖恩的帳篷前,表示對於看走眼而感到抱歉,且稱讚他是個深藏不露的好手!
緊接著,肖恩接受了「紋禮儀式」。刻在左手臂上的猿族族徽代表著肖恩通過測驗,顯示了他獵手的身分、也意味著活下去的權利。
同天,羅伊趁不知何時會離開原地的守護者走之前,帶著族裡通過成年禮的男性來到絕境狩獵。然而兄弟倆的焦點並沒有集中在狩獵這件事上,而是把先前肖恩藏起的箭放回歐文背來的空袋子裡。二人無心打獵,不斷四處找尋、並積極地將遺漏掉的箭支進行回收。就怕父親與其餘的獵手察覺到異樣……
兩兄弟躲在隱密樹叢裡點算著箭支,確定將所射出的箭全數收入袋中後,才安心地開始進行狩獵。
正午。當太陽掛在上方,也就意味猿族男性會合清點獵物的時刻來臨。所有人的手上掛著、肩上扛著五到六隻可食用的原生種,只有歐文與弟弟兩人加起來僅捕到三隻松鼠、一頭小野豬。雖然大家當下並無表態,但回到守護者身體內,卻有人跟羅伊反應這件事。
「羅伊,你不覺得不合理嗎?獨自在絕境裡生存一晚的人怎麼可能拿出這樣的成績!先撇除歐文強勁的實力;遍地的惡獸屍體也是大家有目共睹。兩名強者組隊狩獵根本不可能有這等劣勢──」
雖然羅伊仍偏袒著自己的孩子,表示年輕的獵手剛起步、成績必定糟糕,況且可能是過於勞累才致如此。但實際上羅伊的內心已經跟著動搖……
畢竟兩個孩子都是羅伊親自訓練,肖恩的軟弱他並非不知。
當所有族人都回到守護者亞弗的體內之後,不到兩小時的時間,亞弗又開始移動腳程、繼續踏上漫無目的的旅程。
羅伊趁著兄弟倆與族人在亞弗頸部的廣場把酒言歡時,走進位於腹腔、肖恩的帳篷裡。在羅伊四處檢查的過程,他搜到藏在被子裡的箭袋。仔細看著裡頭的箭,羅伊的神情開始凝重了起來……
晚間,當所有人都聚集在守護者頸部中心的廣場,烤著早上所捕獲的食材、且歡慶另一名強勁獵手的誕生時,羅伊突然說了句與現場氣氛不符的話──
「在我們之中,有人沒通過成年禮卻活了下來;甚至手上還紋著猿族的族徽。」羅伊抓著身邊用布裹著的東西。
正當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時,羅伊將布中的箭丟在篝火前。「這是我為肖恩準備的試煉之箭。我已經仔細檢視過每支箭的尾羽,沒有一支標記過卻染有血的!」
接著羅伊揪住二子肖恩的領子,臉上表現出不滿。「肖恩你說,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助你通過成年禮?」
「父親,是我做的──」歐文這時跳出來,並且將自己因弦而受傷的指尖展示給族人看,隨後不畏地看著自己的父親。「如果要流放、就流放我!」
「歐文,你並沒有做錯。強者天生就有種想保護弱者的衝動,但錯的是弱者根本就不應該誕生在這個絕境裡。」羅伊鬆開手、轉過頭搭著歐文的肩,接著對所有猿族人述說生存在現今世界的法則。
「所以我覺得比起肖恩,不如由我代替他被流放到絕境。因為我能在絕境中殺出一條路,但肖恩不能。」歐文點頭看著肖恩,試圖讓自己的弟弟安下心來。
這時羅伊湊到歐文身邊,刻意降低音量。「歐文,你是我引以為傲的兒子,也是族裡最強悍的獵手,你有能力養活這些族人;但肖恩不能!所以你不能為了袒護肖恩、就犧牲掉族人生存的權利。」
「但你也不能剝奪肖恩在守護者體內生存的權利!」歐文憤怒地握緊雙拳,向著蠻橫的父親回嘴。「對你來說肖恩不是外人,他是你兒子。對我而言肖恩不僅是族人,他更是我的弟弟─強者保護弱者雖不是理所當然,但哥哥保護弟弟卻是天經地義!」
「如果你不出手救肖恩,他早就死在絕境了──現在早就是個死人!根本就不會有這些爭論。我們猿族根本就不需要沒有狩獵本能的男性!」羅伊就像被激怒一樣,伸出食指頂著通過成年禮?」
「父親,是我做的──」歐文這時跳出來,並且將自己因弦而受傷的指尖展示給族人看,隨後不畏地看著自己的父親。「如果要流放、就流放我!」
「歐文,你並沒有做錯。強者天生就有種想保護弱者的衝動,但錯的是弱者根本就不應該誕生在這個絕境裡。」羅伊鬆開手、轉過頭搭著歐文的肩,接著對所有猿族人述說生存在現今世界的法則。
「所以我覺得比起肖恩,不如由我代替他被流放到絕境。因為我能在絕境中殺出一條路,但肖恩不能。」歐文點頭看著肖恩,試圖讓自己的弟弟安下心來。
這時羅伊湊到歐文身邊,刻意降低音量。「歐文,你是我引以為傲的兒子,也是族裡最強悍的獵手,你有能力養活這些族人;但肖恩不能!所以你不能為了袒護肖恩、就犧牲掉族人生存的權利。」
「但你也不能剝奪肖恩在守護者體內生存的權利!」歐文憤怒地握緊雙拳,向著蠻橫的父親回嘴。「對你來說肖恩不是外人,他是你兒子。對我而言肖恩不僅是族人,他更是我的弟弟─強者保護弱者雖不是理所當然,但哥哥保護弟弟卻是天經地義!」
「如果你不出手救肖恩,他早就死在絕境了─現在早就是個死人!根本就不會有這些爭論。我們猿族根本就不需要沒有狩獵本能的男性!」羅伊就像被激怒一樣,伸出食指頂著都在年滿十二歲就被推入火坑,進行你們所謂的試煉。有多少人才是因為這項成年禮送葬自己的生存權利呢?」
「族規是死的,人卻是活的。聽著,我與這些死去的失敗者都會詛咒你們猿之一族的所作所為。」肖恩舉起試煉之箭使勁劃開紋在自己左臂上的猿族族徽。傷口仍未癒合,頓時又受到新的切口以致皮開肉綻、血流不止。紅色液體順著肖恩的臂膀直到指尖才滴落。瞬間肖恩眼神變得兇狠無比,瞪向廣場。「我生前不被承認是猿族的人,死後也不會淪為猿族的靈;但我會化為猿族的詛咒!」
見狀,歐文本想衝上前,卻被肖恩滿是鮮血的手阻擋!
肖恩搖搖頭。這舉動意味著肖恩已經一心赴死、誰也攔不住……
「歐文,你是世上唯一承認過我、也是最疼愛我的人。就讓我再叫你最後一聲──」肖恩神情突然轉為悲傷,臉部扭曲地掉下眼淚。「哥哥。」
此刻當肖恩喊完話,似乎也因失血而感到暈眩,從守護者亞弗的肩頭跌落。
歐文瞪大眼,即刻動身抓起父親不久前扔出的幾支箭,就想跟著肖恩一同脫離守護者!
但卻在經過羅伊的身邊,頸動脈瞬間遭到重擊而倒地昏迷。
醒來後,歐文深感頭痛並且遭到反綁。他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父親,打破沉默。
「我昏迷了多久……」歐文呼吸開始變得急促,惡狠狠的眼神盯著羅伊。
「三個小時。」羅伊冷冷地丟出這個數字。
但這種態度也讓歐文氣憤地立刻從地面上彈起!
「你知道這段時間能夠讓守護者移動多長的距離嗎?」雖然手遭反綁,肩頸疼痛仍持續著,但歐文的怒氣依舊不減。甚至不覺得現在與父親打起架自己就必定會輸!
此時歐文走到撐起帳篷的支柱,並從被掛回樑木的箭袋上拔出短刀,俐落切開了纏繞在雙腕的藤繩。正當歐文轉身將短刀收回箭袋、打算背起時─
「歐文,你現在去,肖恩也早死了……就算沒有摔死也會被絕境的生物吞噬掉。」
這句話激怒了歐文,隨即將一旁的長劍抽出指向自己的父親。「是你殺了他!」
羅伊拉開自己的外衣,並且抓住歐文的劍尖對準自己的心臟。「不,是他的弱小害了自己。你知道猿族有規定男性不能做女性的工作,所以當肖恩沒有狩獵本能就等於失去了在這裡生存下去的價值;我長年以來對肖恩的嚴厲其實都是仁慈!歐文,你知道當族人指著肖恩的名字說三道四,我心有多痛嗎?你知道當肖恩通過試煉我有多麼開心嗎?我甚至比你還開心,因為這樣子我就不會像其他族人一樣失去自己的孩子!」
「明明可以放過他的……你明明可以。」歐文將劍扔開,貼著樑木滑落並坐臥在地上,看起來十分痛苦。
「如果我放過他,那誰來放過我們?」羅伊拉好衣服,起身就走。
「歐文,你應該明白現在的猿族需要你。」
這是羅伊走前對歐文說出的最後一句話。
雖然對於歐文來說,猿族等於是間接殺掉弟弟的兇手,但同時也是看顧自己到大的至親。如今的歐文內心充滿憤恨與感激,要在守護者裡頭多待半個鐘頭,對他而言都是種折磨。
歐文明白父親最後說的話。猿型守護者亞弗體內目前仍有上百人居住,大多是女性、未達成年禮標準的孩童,以及退休的老獵手。如今有實力狩獵的僅餘二十人不到。羅伊是希望歐文能夠留到下一批獵手的誕生,在過六年就會有共計二十八名男童同時接受成年禮。到時無論要走要留,對於猿族也不會造成太大的負擔──
也算是歐文對於族人長年以來照顧的回報方式。
然而就在第五年,亞弗突然受到龍型守護者「德拉岡」的強襲!
守護者德拉岡利用自己優勢的身形,纏繞在守護者亞弗的軀體上,並且逐個將肢體破壞掉。走前,龍的利爪甚至在猿的腹腔挖出個大洞!
亞弗就這樣躺臥在岩壁與樹群之間、僅剩頭部能轉動,而德拉岡卻盤繞在鄰近最豐饒的那個巨樹上不斷對空咆哮、向其它守護者示威。
此刻,腹部遭到掏空的猿,就像城牆被鑿出個大洞。活在守護者亞弗裡頭的猿之一族,只要想到往後的日子就深陷無比的恐懼之中……不知道何時會有機械產物、變異生物突然闖入。或是怪異的有色氣體散漫而來!
長久以來猿族都只著重在獵手的培育,卻忽視了「機械師」的重要性。這時羅伊才懊悔自己沒有重視肖恩的才能,所有猿族的人才為此感到自責……
只有歐文為弟弟的死感到不值,無奈的心揪在一塊。
「事到如今我們該怎麼辦呢?羅伊。」某位男性族人對著羅伊提起這段話。
「我不曉得……」
「什麼叫你不曉得,你是族長就應該明白怎麼做!」另一名男性族人對著羅伊咆哮。
「這從來就沒發生過,我怎麼可能會知道……」突然羅伊想起死去的肖恩,開始對族人們怒吼。「如果你們不將肖恩逼到絕境,或許我們現在就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!」
「別推卸責任──」歐文突然出聲,憤怒地紅了眼眶,看著羅伊。「如果當年你重視到肖恩的才能,就不會有這種推卸的舉動了。」
猿族的眾人們聽到歐文說的,開始紛紛同意地將所有矛頭指向羅伊。
「我所說的推卸責任也包括你們!」歐文開始原地掃視著每位族人。「要不是當時起鬨,認為肖恩的存在沒有意義,我也不會失去這個弟弟……」
「或許,那些曾經在成人禮丟了性命的少年之中,也有像肖恩一樣充滿天分的機械師也說不定。」歐文嘆了口氣,嗤笑著講出接下來諷刺的話。「或許……這就是肖恩所說的詛咒。」
聽到這番話,亞弗的體內頓時安靜了下來。沒有人敢再多說一句反駁的話;沒有人敢再為了肖恩的死推卸責任。
這時從亞弗腹部破的大洞前突然冒出一群人。正當幾名猿族獵手拿起弓準備應戰時,那群人之中的帶領者卻出聲制止。
「等等,我們並沒有要開戰的意思。」領頭人舉起手制止準備引發的鬥爭。「各位天真的亞弗住民們以為幾十人就能對抗我們龍族嗎─告訴你們,外頭還有數千人聽我號令!只要我下令,猿就會立刻遭到滅族。」
「你們龍族到底想怎麼樣?」羅伊咬牙切齒地瞪著領頭人。「破壞了我們的守護者卻說無意開戰!」
「別急,請耐心等我說完。」領頭者晃動著高舉的雙手,試著安撫猿族情緒。「我族『龍帝』想要跟你們猿族換個條件。只要猿族的諸位肯為我族耕地畜養,我龍族就會保護猿族一切的安全。怎麼樣,這提議不錯吧?」
「你休想,」羅伊毫不猶豫地拒絕。「總有一天我們會反擊的!」
「那麼你們就抱著遙遙無期的期望試試看吧。」領頭人哼笑,翹起大拇指伸向身後。「如果有需要保護,我龍族會在後方三公里處紮營──隨時恭候猿族的各位光臨。」
說完話,領頭人與幾名護衛掉頭就走。
跟著所有猿族的住民追上前查看。果然就像領頭人所說,絕境裡一批整裝待命的士兵們隨時等候領頭人的號令準備開戰!
少了厚實的城牆,接下來猿族每日都遭受到不同怪物的侵襲……
有時是口吐黃色汁液、淡藍膚色、深藍斑紋的「長舌魔」入侵。
有時是總長超過兩米、皮硬如鱷的灰色肌膚、上身魁梧、雙臂粗大且不成正比的「巨臂魔」造訪。
有時是呈現咖啡色,外貌就像乾土般龜裂,且縫隙不斷分泌出腐蝕液的「食腐魔」突襲。
甚至背部會裂成兩半的「裂口熊」。還有以各種生物為原型製造的機械產物,皆會前來重創猿族!
更可怕的是,就連「擬態食人花」都播種在猿型守護者附近。
擬態食人花之所以可怕,是因為雄蕊會穿上死者留下的衣褲扮成俊男;雌蕊則會穿上褶裙佯裝成美女,並且釋放求救信息吸引人類前來救助,或獵食者前來捕食。當救援來到時就會利用花瓣把目標包裹住,並開始分泌酸液將軀體及器官溶解,並進行養分的吸收。最終吐出未分解的破衣殘骸繼續使用。
日以繼夜,猿族連新一批的獵手都沒訓練起,就接連的損失了幾名經驗老道的獵手以及數十位的女性族人。幾個月下來族人傷亡慘重,終於受不了的羅伊才趁著晝日之時,隨著僅存的幾位獵手趕往亞弗周圍的龍族駐紮之地,並且答應數月前龍族提出的要求。儘管無理,無能為力的猿族也只能答應……
當猿族接受了保護條款的那刻起,便全族遷進由龍族所駐紮的畜養保護圈內。猿族不僅得幫忙繁殖原生種,還得接受龍族訂立的規定;那就是猿族每日都得在龍族庇護的範圍外,獵捕額外尚未變異的物種,並以三分之二的形式繳納到龍族的畜養圈進行繁衍。
不只如此,猿族還得將自族可食用的部分拿來供應龍族侍衛,僅剩的才能供自族食用。雖然那點分量對龍族侍衛而言,頂多用來塞牙縫,但卻能夠讓猿族的男女老幼果腹充飢。為了增加產量,不得不迫使猿族女性跟著學習狩獵,猿族男性得輪流耕種、畜牧。
雖然不至於餓死,但無法經常性地得到溫飽。
猿之一族的尊嚴與族規早就被踐踏得毫無章法可言,除了得無時無刻耐著飢餓的摧殘,還要隱忍龍族的暴行!這也再度印驗了肖恩所說的詛咒。
最終,羅伊及許多族人都接連病倒──
「歐文,你快點帶著還走得動的族人逃走,越遠越好……」羅伊拿著鋤頭耕種,一面小聲地託付自己的要求,不時還咳了幾聲。
「我不想。」歐文的動作與其餘族人如出一轍,努力耕著地。「我從來沒有忘記猿族是怎麼對待肖恩的。不,我無法遺忘!」
「歐文拜託……我已經沒有力氣跟你爭論了。」
說著說著,羅伊就失去支撐,昏倒在日頭之下。這時幾名龍族侍衛跑來探查,既是踢又是踹地在羅伊身上施暴。眼見拳打腳踢都沒反應,就在羅伊身上潑了桶汙水!
羅伊這才從昏厥中逐漸清醒。
「你們太過分了!」其中一名猿族男性因龍族侍衛過火的舉動,就扔下鋤頭前來攙扶羅伊。
但兩人卻慘遭鞭刑伺候!
傍晚,趴在床上的羅伊從昏睡中醒來。清醒後的羅伊背部因汙水導致傷口感染化膿,不禁掉下淚水。
「痛嗎?」陪在羅伊身旁的歐文,這才說出關心的話語。
「我並不是為著自己的傷而疼痛,我是為族人被凌虐的事而感到心痛。」向來總是堅強的羅伊卻也開始啜泣。
「不覺得這景象似曾相識嗎?」歐文轉過頭望向帳幕外的龍族侍衛。「或許肖恩當時被逼到絕境時,心中也是這幅景象,都不知道受到幾次鞭刑呢。」
聽到這番話羅伊才痛哭失聲。但他必須強忍著情緒,壓低音量,不讓族人與龍族的侍衛發現,否則又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。見到父親如此沉痛的神情,此刻歐文的心、對於肖恩的死才終於獲得些許釋懷。
「我再幫你一次,」說出這句話的同時,歐文神情一轉,眼神變得銳利無比。「但這是最後一次。」
曾經羅伊見過露出同樣神情的歐文。當時歐文染滿了各種生物的鮮血,並且全身飄散野性氣息。那是歐文剛從成年禮回到守護者體內,並且尚未收起殺氣時候的模樣!
羅伊這時候不斷對歐文道謝,並且將猿族代代相傳的項鍊從頸子取下傳授予他。
「歐文,從今往後你就是猿族的族長。」羅伊的呼吸越來越急促。
歐文將墜子纏繞在左手腕,準備起身走人;羅伊轉頭注視著自己兒子的背影。
「如果真的能夠再次的建立起猿之一族,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──」
當歐文準備走出帳幕時,又因父親的話止住了步伐。「你說吧。」
「答應我建立一個解除詛咒的氏族。」羅伊深深吸了口氣,視線越來越模糊。「你跟肖恩永遠都是我最寶貝的兒子……」
此時歐文並沒有回頭,他紅了眼眶。因為歐文明白,這是父親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,也確實成為歐文提供的最後一次幫助。
看著外頭談笑風生、圍聚在火爐邊吃著烤肉的龍族侍衛們。歐文立馬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,逐漸轉為憤怒地瞪著龍族侍衛。
「我答應你!」
正當龍族侍衛們飲酒作樂時,便沒察覺到歐文悄悄地溜進各個帳棚。他召集了仍有餘力的年輕獵手,並吩咐中年的獵手保護老弱婦孺。起初中年獵手因著輩分關係而不願聽從,直至見到歐文纏在腕上的墜飾才答應這次行動。
隨著歐文的帶領,年輕的獵手潛入龍族堆放武具的地方,扳倒看管的幾名侍衛,奪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;並且連不屬自己的也一併帶走。
歐文帶著僅存的七十幾人脫離龍族駐紮地,遠離紫色煙霧的擴散範圍,對抗從四面八方襲捲而來的機械產物與突變生物。猿族戰戰兢兢地前行幾公里,才終於來到與德拉岡、亞弗構成三角的隱密洞穴中。
這段期間飽受精神與飢餓折磨的族人,因終於脫離龍族的掌控所以鬆懈地睡著了。雖然走前有帶上飼養圈裡的牲畜,但多數都早已運回德拉岡,造成目前糧食不足以供應給所有人的景況。眼看鄰近的小河不斷有死魚從上游漂來,或許是受到紫霧影響所致,這表示必須得另外想辦法。顯然河流無法作為補給的依據。
歐文派幾名具備實力的獵手保護休息的族人,自己領著隊伍收集食物、搜索乾淨水源。
當歐文帶著剩餘的獵手抵達狩獵點,他看向前方的星空。並下令當月攀升到最高處時,所有人都必須回到原地集合。
幾名體能較弱的獵手組成了隊伍相互照應;唯獨歐文一人走在這座四處充滿殺機的森林,找尋可食之物─
突然,一陣巨大的震動迫使歐文不得不躲至樹幹旁隱藏自己的身影。數分過後巨響不在,取代的是隱約能聽見的女性呼喚聲!
歐文順著聲音前行。走了不到幾尺的距離,他立馬發現一道人影!
舉起弓,歐文將手中的箭搭上、並且打破沉默。「哪族的,亮出族徽!」
只見眼前長髮及腰的少女不語,卻想回頭。歐文初步研判可能是擬態食人花所扮,因此再次語帶威脅地發言。
「別動,否則妳的腦袋肯定會開個洞。這麼近的距離我可從未失手過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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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貼到第一章結束,如果各位版友有興趣的話我再找時間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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